改革下一步,將推進多項涉及臨床試驗管理的舉措。比如,臨床試驗機構由資格認定制改為備案制,提升臨床試驗能力;臨床試驗的審批,也由過去的“點頭制”,改為“搖頭制”,原來是經審評機構批準后,臨床試驗才能開始,現在改為臨床試驗的申請受理以后一定期限內,如果審評機構沒有給出不同的意見,就視為同意,申請人可以開展臨床試驗。
而且,在一定條件下,可以接受境外多中心臨床試驗的數據,這為國內外臨床數據的互認打開了方便之門,將進一步縮短新藥的審批時間。
不過,放開臨床試驗機構的準入,也難以一蹴而就地解決臨床資源緊張的問題。
由于長期以來,新藥研發不多,國內臨床試驗方面的人才、醫院主持臨床研究的項目組長都不夠,同時也缺乏經驗,藥企不敢將創新藥的臨床試驗交給中小型醫院去做,還是會優先找三甲醫院,這一矛盾,凸顯了國內臨床試驗環節硬件軟件都跟不上的窘境。
在審批提速后,后面的關卡還有支付和采購機制問題。這非CFDA一家所能撬動。
整個醫改是一盤棋,涉及到衛生計生委、人社部、藥監局等多個部門。而且,患者、藥企、醫院、監管機構、支付方,各有各的利益訴求。比如,患者希望吃上價廉質優的藥品,但是太便宜,藥企的盈利空間少,就沒有資金和動力去投入創新研發;國家鼓勵創新,加快審評可以實現,但是創新是要靠市場回報來支撐的。
得益于健全的支付體系,那些成功的創新藥在歐美市場的回報很豐厚,部分新藥在上市后五年,年銷售額即可達到60億-100億元人民幣。相比之下,中國新藥研發的投資回報遠遠低于國際水平。
由于多為跟蹤創新,且臨床試驗和人工成本相對低廉,在中國研發單個藥物的平均成本相對歐美較低;但是,新藥在中國上市后五年的平均年銷售額僅為0.5億-1.5億元人民幣,新藥研發經濟回報甚至為負。
《醫藥創新報告》認為,主要是因為新藥上市后的可及性差,缺少報銷機制,且集中采購環節市場準入緩慢。
在創新藥領先的國家,無論是商業保險占大頭的美國,還是政府公共資金為主的德國和日本等,都能報銷創新藥,且報銷資質和上市批準基本同步,最長不超過半年。
中國六成以上醫藥費用由醫保支出,醫保目錄采用定期更新的方式,使創新藥的集中采購進度緩慢,進一步拉長了創新藥惠及患者的時間,以及創新藥企業獲得經濟回報的周期。
此外,本應作為重要的補充資金來源的商業健康險體系覆蓋率仍然很低,至今仍未成為創新藥支付重要的補充資金來源。
預計今后五年,中國將有一批創新藥獲批上市,若不能及時獲得合理的經濟回報,會嚴重打擊企業對研發持續投入的積極性。
2017年,新一輪的國家醫保藥品目錄調整展現出令人樂觀的方向。人社部社會保險事業管理中心對45個獨家專利藥品組織談判。最終有36個藥品實現醫保支付標準的降價,降幅最高達70%以上,平均降幅44%。所涉及藥品多為治療腫瘤、心血管等重大疾病的臨床價值高、價格昂貴、專利創新品種。
這次國家醫保談判,以病人為中心,以臨床為基準,明確了“補缺、選優、支持創新、鼓勵競爭”的醫保用藥需求導向,重點考慮重大疾病治療用藥、短缺藥、兒童用藥,優先考慮創新藥品,擴大競爭性品種。
人社部醫保司司長陳金甫向《財經》記者披露,36個藥品的準入,預測醫保年增支出至少50億元以上,但如果未經談判而直接納入,支出將翻倍。
人社部方面在談判中砍價特別狠,超出企業的預期!督洕^察報》報道稱,一些企業人士,滿頭大汗地扶著墻出來。
當臨床研究、監管審批和支付環節的絆腳石一一搬開之后,就看醫藥產業的創新發動機自身功率了。
國人早日吃上新藥,障礙不少,但值得期待。